来迎接他们的是云端办公室的主管——张溯洄。他个子很高，目测超过了一米八，但是有些驼背，似乎是长期和人对话时弯腰导致。他穿着白大褂，但是很明显不太合身，原本应该长及膝盖的大褂到了大腿中间就戛然而止。
“你们就是国家战略安全局派来的人？”
周延点了点头，和张溯洄握了一下手。
“想要休息一下还是直接进入正题？”
“直接开始吧。”
张溯洄点了点头：“这边走。”
周延和澪跟着张溯洄走进了一间杂乱无章且面积很大的办公室。首当其冲的是桌位的拜访，这里的几十张办公桌并非横平竖直的排列，而是有些地方异常密集，有些地方像是空出了广场一般。办公桌的朝向也并不统一，有些前后相邻的员工面对面而坐，有些却朝向相同。
“我们这人员调动很频繁，一天之内可能就有好几次，通常是上个人剩下的东西还没收拾好下一位就来了。”张溯洄没想掩饰什么，看眼神他已经习惯于此了。
周延皱了皱眉，没想出人员调动是什么原因。
张溯洄看出了周延的疑惑：“看完那本影集之后上面炸锅了，之后就是各种调整。”
张溯洄带着周延和澪在桌子构成的迷宫中穿行，来到了这间办公室的左上角。这里是正间办公室内唯一称得上办公区域的位置，整齐地摆放着四个办公桌。靠着办公桌的墙面上安装了一个内嵌式显示屏，现在被当作白板使用，上面写满难懂的公式和推导。
“这些就是我们目前能真正利用的人手了，其他人对我们此前的工作一无所知……都还在适应。”张溯洄解释道。
“是……新人吗？”一名盯着显示器上的实时数据的员工说道，他说话时没有看向张溯洄、周延或是澪，似乎只是一种例行的关心。
张溯洄让双方简单认识了一下。
盯着显示器的员工是数据分析师赵磊，剩下的两人分别是物理学家安行常和气象学家徐萋祁。周延大体打量了一下他们。赵磊看上去有些焦躁疲惫，头发似乎很多天没洗过了，渗进皮肤里的黑眼圈诉说着他熬夜的习惯，他注意力一只集中在屏幕上，双手不停敲打着键盘。安行常身上有些澪的影子，因为在介绍的全程他都迷迷糊糊不是很清醒，这和澪平时的工作状态很相似。徐萋祁很有热情，在介绍时多次试图夺取话语权、改变话题，没什么恶意，就是主动过头了。
澪在介绍时很沉默，似乎已经肯定了自己在这件办公室里不会起到什么作用。
“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做不出什么成就，所以你为什么要来。”徐萋祁让刚要开口的张溯洄把他的话憋了回去。
周延随手拉了个两个空椅子过来：“前几天我和埃德蒙谈了谈，知道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。”
张溯洄皱了皱眉：“登上云端的第一人？”
“是的，他对于云端有很多……让人无法理解的描述。”
赵磊盯着屏幕说道：“给个样本？”
周延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想让自己举个例子，她从埃德蒙冒险的最初开始回忆：“他有提到降落到云端上之前遇到了一个无重力区域，不过这个你们……”
“什么？你再说一遍？”安行常忽然清醒，冲到周延面前抓着她的肩膀大声说道，全办公室的视线一瞬间都聚集了过来，“在什么位置？不是在云端之内而是在云端上方？距离云端多远？”
这有点吓到周延了，但张溯洄没什么反应，似乎已经习惯了，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办公室里的其他员工会去做自己的事。
周延回忆了一下，想起无重力层是在高楼之上，所以回答道：“至少二十米？”
“二十米二十米二十米……”听到周延的回答后安行常开始喃喃自语。
“怎么了？你们不是已经派无人机去过云端了吗？”周延看向张溯洄。
张溯洄尴尬地笑了一下之后说道：“我们当时是从云端的正下方进入的。”
徐萋祁对张溯洄做了个嘘的手势：“安行常要开始说他的推测了。”
“无重力层延伸到了云端之上，这说明我此前的理论或许是正确的。”安行常说着说着便站了起来，他走到了内嵌式显示屏前，“我们最初发布的理论是这样的：云端分为三层，下云层、反重力层以及顶层，一个压一个的片状堆积结构。”
安行常在屏幕上画了一个椭球并把它分成三层。
“最初我们认为反重力层是下云层和顶层间的过度。然而实际是反重力层像是一个椭球，它包裹着顶层。”
安行常将中间一层延长，向上重新画出了一个椭球。他敲了敲太阳穴，之后将代表下云层的部分擦去。
安行常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所以这才是云端，一个被气体、固体反重力层包裹的空间。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问题就是，这个……空间，为什么会出现在云上？而不是海上或是陆地上。”
说完安行常便站在屏幕前不动了。
澪和周延对视了一会之后问道：“这些很重要吗？”
徐萋祁点了点头：“事实证明他总是对的。他现在在思考，你们得等一会。”
她们等了大概半个小时。期间张溯洄帮周延和澪泡了咖啡，还和她们聊了聊自己对云端办公室之后的安排。
当咖啡见底时，安行常终于从思考中脱离。
“还有别的情报吗？”
这次周延能很快回答，她在闲聊时已经想好了：“云端顶层的内部似乎有空洞，巨大的空洞。埃德蒙提到自己在云端顶层的表层睡觉时进入了一个密闭空间，随后在他上升到顶端后他又回到了表层。”
安行常点了点头“既然无重力层是椭圆状的，那顶层为什么不是呢……我刚才其实就在想这个问题，不过我们没办法证明。”
周延笑了一下说道：“我们当然有办法，因为我要来了有一百台无人机。”
“一百台？”此前不怎么参与到对话中的赵磊忽然说道。
周延点了点头。
“那我们还等什么？”安行常显得异常兴奋。
周延深吸一口气之后说：“那这就是我们这个临时团队的第一份工作了，开始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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